透过茫茫人海,你看不出哪个人学富五车,哪个人才疏学浅。但当你拨开人群,一个个仔细观察时,你会发现这个人气质非凡,那个人猥琐怯懦。当你的洞察力及思想境界到达一定的高度,你会不满足于现状,不甘心就那么被别人比下去,而这种思想境界的提高,跟你周围的环境与人物、跟你自身的努力有着密切的联系。
我是启东市检察院控申科的一名保安,负责接待上访群众以及安检和登记。刚到检察院,因为我是一个从农村来的中年妇女,文化不高,气质特土。不管谈吐、内涵,一个乡下妇女跟检察官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一块。因为这些原因,有些上访群众不太情愿我接待他们,也不屑安检和登记,要求直接进去见检察官。也有的群众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我,意思似乎在说,你也配做检察院的工作人员?这种挫败感对我压力不小。我开始向控申科的干警们虚心学习,从一窍不通的法律知识学起,从语言、微笑、服饰、身姿、谈吐学起。渐渐的,我觉得人心都是相互的,你敬他一尺,他会敬你一丈。在接待室接待了众多的上访群众,他们的身份形形色色,高低贵贱。但大多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不是心平气和走进来的,而是怀着各自的心事,冤屈、愤怒、焦躁、悲哀。每到此时,我总是笑脸相迎,礼貌用语,一张椅子一杯开水,诚心以待。有个上访群众对我说:“虽然我是气呼呼进来的,但见了你的接待,怒气自然而然消了一半。”这是群众对我工作的肯定,它使我信心倍增,更增添了我的进取心。
有一天,接待室来了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走进来就朝我哭。经过我和控申干警的询问,经过检察官查阅相关案件,才知道小男孩的父亲因涉嫌开设赌场罪被公安机关刑事拘留,案件已移送到检察院,该案正处于审查逮捕阶段。小男孩的父母已离婚,小男孩因此托给他的爷爷带着。而他的爷爷正值农忙时节,管了农田就管不了孙子,一气之下把孙子悄悄地送到了检察院的接待室。这位爷爷的理由是:他不服气我们检察院批捕他的儿子,他认为开个赌场有多大的罪,既然他的儿子是检察院管的,那他的孙子也让你们检察院管吧。他爷爷虽然用这种“战略战术”对付我们。可我们面对这只无辜的“羔羊”无法也不忍心用同样的方法去对付他。我们没有立即叫爷爷来接孙子,而只是在电话里告诉他,他的孙子在检察院很好,请他放心。在那些闹访缠访者与我们之间,犹如一根绳子的两头,倘若两头绳子都不留余地,必然因为绷得太紧而断裂。我们给爷爷一个缓冲的时间让他思考。虽然他把孙子放在了检察院,但他的内心应该是不平静的,孰是孰非,很浅显的一个道理,成年人都懂。果不其然,小男孩的爷爷很快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来领孙子时表示十分的歉意。我们欣慰爷爷的通情达理,同时也没有忘记关于开设赌场的危害以及嫌疑人承担的刑事责任跟爷爷释法说理了一番。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临走,小男孩却拽着我的衣角不想走。他说:“阿姨好,我不走。”小男孩的话让我百感交集。我想,无论生活还是工作,只要付出诚心,回报你的也是暖意。即使小孩,他也懂。
在法律面前我们秉公执法。但在法律之外,如果我们给予力所能及的关怀,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有一次,接待了一起虚假诉讼案的上访。母亲和女儿因为拆迁上告到法院。但经过检察院审查监督,发现这是一起虚假诉讼案。于是,法院撤销了此案原有的判决书。娘儿俩便怪罪我们检察院,前来闹访过几次,要求检察院向法院再发“检察建议书”,判给她们房子。最后一次,娘俩载来了床铺和被子,说是她们没有房子住了,就住在检察院了。检察官对这起案件涉及的法律关系,以及我院对该案虚假诉讼监督的流程和法律依据,跟娘俩做了详细的分析和法律释明。这位五十多岁的母亲见她们的诉求未能如愿,就大哭起来。突然间,她开始剧烈咳嗽,上气不接下气,口吐白沫。我一时惶急,匆忙拿出药箱,找到对症的药片,把她搂在怀里,灌水、喂药、轻拍她的脊背……她苏醒后,给了我一个诚挚的笑容。或许,娘俩领悟到了法律的尊严不可侵犯;或许我们对工作的热忱与忠诚感动了她们,相比她们的无理闹访显出自己的“小”来。后来她们再也没来过。
如果说,控申科是为人民群众搭桥的科室,那么这座桥就是连心桥。我们以实际行动化解社会矛盾,树立亲民检察的形象,与上访群众以心换心。近年来,控申科连续三届获得最高人民检察院颁发的“文明接待室”荣誉称号。这是检察院的光荣,也是我的光荣。
进入检察院多年来,检察院静谧清幽的环境吸引了我,检察干警勤勉好学、秉公执法的精神感染了我。为了使自己和检察官的素质、涵养拉近距离,为了使我这个农村妇女融入检察院的一份子,我开始看书,看了一本又一本。契诃夫说:“你在书中既可以找到本质,又可以找到神灵,还可以找到世界各国……只要你有心,什么都可以在书里找到。”阅读,使我原本灰暗、自卑的心被希望照亮充盈,它像一束光,能够化平庸为神奇,让我的视线跨越这个小城,抵达一个更广袤的世界。
读书之余,我试着写作,在别人散步闲逛时,在深夜寂静时,写了一篇又一篇。没有人知道我写文章的艰辛。有时,经过冥思苦索的文字推翻重来,继而复又重来;投去的稿子一去无影踪,再投依旧无音信。孤独地在宿舍里苦苦挣扎,为失败的痛苦。后又擦干眼泪,继续努力、反思、改进。虽然我的业余时间大多在书本里、稿纸上寂静地度过,但改变在一点一滴地发生,当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文字变成铅字时的高兴劲至今历历在目。
如果我不成为保安,如果我不进入检察院工作,也许至今我依然是一个蓬头垢面、眼神呆滞、胸无点墨的粗俗女人。是检察院改变了我的人生规划,她成全了我许多卑微的梦想:做个有学问的人;像检察官那样有气质有内涵;在杂志上发表文章。如今,在《方圆》《检察日报》《清风苑》等多家报刊发表我的拙作,多篇征文获奖,并加入了启东市作家协会。去年,报纸、电视台等媒体报道了我的写作梦想。
启东市检察院,她给了我成长的机会,给了我梦想的翅膀。在控申科接待室,我将尽心做好工作,不负检察工作人员的形象,和检察干警们一起砥砺前行!(作者:沈萍 高天)